2021年6月5日，数字化转型百问第一辑成果暨百问在线社区发布会在京成功召开，超过18万人次通过央视频和新华云观看了发布会直播。发布会现场，中国科学院院士、北京大学副校长、大数据分析与应用技术国家工程实验室主任、百问顾问组组长张平文以“数字化转型驱动第四次产业革命”为主题进行了主题演讲。

数字化转型为什么是一场产业革命

数字化转型为什么是一场产业革命，而不仅是技术革命？换言之，为什么数字化转型驱动第四次产业革命？

先来看看什么是技术革命，什么是产业革命。一般来说，技术革命是在自然科学的应用和开发研究中取得重大突破性成果，并形成了具有实用性的技术手段，在整个技术领域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。而产业革命是由于科学技术上的重大突破，使得国民经济的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，从而使得经济社会等方面出现崭新面貌。所以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是有区别的。回顾一下四次产业革命：第一次产业革命的标志是瓦特蒸汽机的发明，出现了最早的火车、汽车，实现了用机器代替人力，人类至此进入了蒸汽时代。第二次产业革命的标志是电的发明，有了电，人类进入了电气时代。第三次产业革命的标志是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，人类进入信息时代。第四次产业革命的标志是新一代信息技术，人类进入了数字时代。

我们注意到，近两次产业革命，分别是由电子信息技术和新一代信息技术驱动的。严格地讲，我们现在正处于由新一代信息技术驱动的产业革命的初始阶段，正在进入数字时代。所以要理解第四次产业革命，首先要理解什么是新一代信息技术。新一代信息技术就是平常我们说的大数据、人工智能、区块链、云计算、5G、物联网等等，它们组合在一起，我们称为新一代信息技术。新一代信息技术是如何驱动产业革命的呢？我们有必要首先回顾一下过去几十年的产业发展。不妨从全球领军企业（市值前十的企业）来看产业发展的趋势，因为领军企业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时代的产业特征。1988年的时候，最大的这些企业集中在石油、汽车这些传统行业。而到了2020年，全球企业市值前十的榜单基本上都是互联网平台企业了。这个演化过程告诉我们，第三次产业革命基本上已经进行得很彻底了，第四次产业革命正在来临，数字经济成为一个主战场。进一步聚焦世界互联网企业，2019年世界市值排名前20的企业中，美国13家，中国7家。这恰恰反映出为何现在中美正在激烈博弈，而竞逐的关键就是数字经济领域。中美之间大约1：2的比例虽然反映了在这个领域我们国家的实力和潜力，但是未来怎么继续发展，仍然需要谨慎思考，统筹规划。

我们再来分析一下美国的企业和中国的企业。我们从一个公司国外的员工和营收占比情况可以发现，简单来说，美国企业就是利用全世界的人才来做他的科技创新，然后建立国际生态来赚全世界的钱。而我们的企业科技创新还主要靠我们自己，主要赚的还是国内的钱。但华为在这方面离美国最近，国际化程度很高，所以美国现在打压华为。看这张图就会发现，华为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，近两年它海外的营收直线下降，虽然它的总营收还是在增长，说明它赚国内的钱赚得越来越多了，赚国外的钱赚得越来越少了。有必要担心华为未来会否成为一个国内的企业。

那么跟美国相比，我们最大的差别在哪呢？就是在数字能力方面。但我们有两大方面优势，一个是我们的数字基础，我们有大量的数据，我们的基础设施绝对不输于美国。另外一个就是数字应用，中国在数字化应用方面应该也是有优势的。但是，数字能力方面的差距还很明显。

在能力方面，之前提到美国的策略，简单的说就是吸引全球的人才，提升科技创新的能力。我们国家现在对科技创新特别重视，在“十四五”规划里面科技创新已经成为第二篇章。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在两院院士大会上再一次强调了科技创新。党中央已经把科技创新的战略地位提高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了。

科技创新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企业能力。现在全世界主要的领军企业是互联网企业，已经占到了70%，那么再过十年会怎么样？再过二十年会怎么样？数字化转型是决定未来这个领头企业来自哪些行业。很可能将来的领军企业会有这样一类，我们分不清楚它是制造业企业还是互联网企业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特斯拉，它肯定是一个制造业企业，但它也是一个数字能力特别强的企业，我们华为其实也是在走这样的道路。在数字时代，数字能力是企业竞争的核心能力。

数字化转型是提升数字能力的必要手段，以前叫两化融合，即信息化与工业化的融合。未来的两化融合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，就是数字化和绿色化的两化融合。因为现在的社会越来越重视制造业，这跟过去不一样，在疫情和中美博弈的背景下，连美国也特别关注整个制造业。所以，制造业不会像过去那样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全部都迁走，中国也不会走美国的路。但是制造业存在一个升级的过程，是要走向数字经济的企业。未来这些企业需要走的就是数字化和绿色化两化融合的道路。实际上绿色化该怎么走，现在还不清楚，未来怎么走数字化和绿色化，像中国石油、中国石化这样的企业肯定已经在思考。

数字经济的另外一类企业就是这些互联网平台企业，现在它们是领军企业，是全世界最大型的企业，它们也会慢慢融合到制造业里面，融合到实体经济里面，典型例子有华为、京东、小米等。所以，实际上数字化转型就是实体经济企业和平台型企业的融合。

什么是数字化转型

下面再回到今天会议的主题——数字化转型。什么是数字化转型？华为的定义比较简单清晰，即通过新一代数字技术的深入运用，构建一个全感知、全连接、全场景、全智能的数字世界，优化再造物理世界的万物。从我们学数学的角度来说，一个叫物理的空间，或者叫现实的空间，另一个叫数字的空间。数字空间具有高维、传输快、易改动等特点。高维的好处，举个例子说，如果在二维空间里面，前面有一条河，公路断了，就过不去了，但是如果到三维空间里面就可以架个桥过去了，所以维数高在解决实际问题上就有好处。数字空间第二个特点就是传输快。给大家举个例子，我上学的时候，看到的论文都是去图书馆看两年以前其他学者的论文，我最近20年就很少去图书馆了，为什么？因为我在网上看，我们领域的学者他们一发表，一秒之内我就能看到，我不用去图书馆了。这就是数字空间，它信息传输快。数字空间还有一个特点，就是易改动。现在做设计，比如做飞机的设计，如果是在现实空间里面改一个型号，要花费很长时间，但在计算机的数字空间里面改非常容易，就会使得整个设计的流程大大加快。

为何数字化转型是产业革命的驱动力？在我看起来，数字化转型推动了三个方面的颠覆性改变，一个是能力体系的重塑，一个是价值体系的重构，还有一个是盈利体系的重建。

何为能力体系重塑？这张图大家都很清楚，叫微笑曲线，实际上一个制造型的企业，可能盈利最多的是在两端，在研发、设计、品牌、营销。过去，我们中国大量的制造型企业还是在生产加工，尽管这个确实对我们就业有很大的帮助，但是盈利空间很小。我国要跨过中等收入陷阱，就是我们收入要提高、生产力要提高，就必须通过数字化转型，使得研发设计方面、营销和品牌方面的能力提升，这就是数字化转型需要干的事。只有这件事情干成了，我们才能够跨过中等收入陷阱。

数字化转型另外一方面就是要进行价值体系重构。我们数学领域最熟悉优化问题，一个小厂来做优化有可能，但一个集团来做优化的话，没有数字化转型就做不了。根据数学知识，要做全局优化，这个解首先要找到就很难，必须要有全局的数据才能找到。

数字化转型第三个方面就是要盈利体系重建。做数字化转型确实是很困难，必须要考虑时间节点。我提出三个时间节点，简单来说，第一个节点就是什么时候能不亏本，第二个节点是什么时候转型完以后比转型之前变好了，第三个时间节点是把所有投资成本都挣回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。所以这两条曲线大概反映了这个意思，一个公司要决策做不做数字化转型，就要对时间的把控方面有一个精确的考量。

数字化转型目标

最后，再探讨一下数字化转型的目标。这张图大家都比较熟悉，这是要贯标的时候，中信联把数字化转型分为五个级，初始级、单元级、流程级、网络级、生态级。我们最终的目标是生态级，那这个生态级我们怎么认识？2020年，我们国家工程实验室发布了一个数字生态指数。实际上在“十四五”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，第五篇章说的就是数字中国，包括数字经济、数字政府、数字社会、数字生态。我们当时定义的数字生态，是指在数字时代下政府、企业、个人等社会经济的主体，通过数字化、信息化和智能化等技术进行连接、沟通、互动与交易，形成了围绕数据的流动循环，相互作用的社会经济生态系统。当时做这个数字生态指数，是要解决数字经济到底该怎么评估的问题，前两天我看统计局把这个数字经济的范围进行了界定和归类。在我看来，数字产业化是非常清楚的，产业数字化的边界是不清楚的。而且数字经济里面，很多东西是免费的，怎么度量？因此数字政府和数字社会、数字经济实际上是区分不开的。学数学的要来评估一个东西，它得先有边界。既然数字经济有这样的特点，那就要找一个包含数字经济的、边界清晰的东西，因为发现数字经济、数字政府、数字社会本来就不能区分，所以我把它们放在一起来评估，并把它叫数字生态。

我们把数字生态分为三个方面，叫做数字基础、数字能力和数字应用，而且发现能力驱动要好于应用驱动，应用驱动好于基础驱动。什么是基础驱动？我给大家举个例子，贵州就是典型的基础驱动，包括数据中心建设、数据产业政策驱动等，在数字生态建设上取得了一定成效。我们国家大部分地方数字生态都是应用驱动，通过使用数字化技术构建数字生态。其实最好的就是能力驱动，因为数字这个领域要能够价值实现，能力最重要，赚钱最多的就是有数据、算法、算力等能力的人、企业和国家。

根据数字生态指数2020的结果，我们把全国不同的省份划分为四个类型，其中最好的就是北京、上海、浙江和广东。数字生态也可以从企业生态来看，实际上大型的企业都是有自己的生态的，包括腾讯、阿里，也包括安卓跟华为，华为现在就想要打造自己的生态，这很不容易。除了企业生态、产业生态以外，很重要的一个就是区域生态，城市群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一个生态，欧洲或欧盟也是一种区域生态。从国际区域生态来看，中国和美国现在是能力最强的两个国家，当然美国能力比我们更强一些。未来从数字领域来看，很有可能会形成一个美国的“朋友圈”，一个中国的“朋友圈”。我们的“朋友圈”在哪，其实跟我们未来的发展密切相关。比如说现在中国要走出国门、走向全世界，往哪走风险会小一些？我们现在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。其实我国在推动“一带一路”倡议，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构建我们的“朋友圈”，其实美国这方面早就在干，例如北约、欧盟，实际上它就是一个生态。构建自己的生态，我们是刚刚开始，经验还不足，未来，我们的企业要走出去，跟生态有密切联系。

那么企业的“朋友圈”到底该怎么构建？生态构建有多种方式，在国内相对比较容易，可能主要是由你的供应链、产业链、资金链这些组成。要走出国门以后，就会非常复杂。举个例子，数据中心在国外，人家不让你数据“拉回来”怎么办，哪些国家之间能够互通又很不一样。实际上，企业能力不光跟科技创新有关系，跟数据还有关系，跟组织能力也有密切关系。企业走出国门后构建生态比在国内要复杂得太多。在这方面，我们和中信联有一些合作，也准备开展一些项目培训。谢谢大家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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